福建傲农/胡超芳

  一

  2011年，夏。

  学校大门，毕业合影，背着行囊的骄子踏上返乡的列车……

  走在乡间的小道。

  “爸，我回来了……”年轻的手推开青砖绿瓦的老房子的木门。

  “这么多年供你上大学不是要你回农村的!”碗和筷子拍在餐桌的声音，随后传来摔门声。

  他默默从书包里拿出准备给父亲看的《创业计划书》。

  二

  2011年，秋。

  还是乡间这条小道的尽头，连接着国道的一侧，傲农饲料联营店在一阵爆竹声中开业。

  老汉坐在烧火的灶台前抽着烟。

  “你真不去看看?就算不帮衬着，你去了他也会高兴的。”做娘的总是夹在丈夫和儿子之间。忙活着大锅里煮熟的猪食。

  老汉眯着眼深吸一口烟屁股，掐掉了烟头，弹了弹裤脚，出门去。

  “唉，你去哪儿?”

  “喂你的猪去!”

  远远的，老汉望着田坑那头的店铺，人群里那臭小子正热情洋溢地给来人介绍和讲解。

  三

  知了……知了……秋老虎。

  乡间的小道，传来一阵阵摩托声。

  “大侄子，大中午的还拉着料走猪场啊?!”

  树荫下的叔伯婶子一辈，对迎面而来的他打招呼。

  “隔壁镇的老王打电话说小猪仔拉稀，我得赶过去看看。”话正说着，就挂上档加速远去。一溜烟就传来一声：“爸妈、大叔大婶子我先走了……”

  “唉，你们看这孩子，我正倒着水呢……说走就走。”做妈的笑着埋怨。

  “人孩子忙呢，咱们不懂……呵呵。”邻家婶子打趣。

  “我说老大哥，小子和你打招呼呢，你都不抬一眼?!”

  老汉侧了个身，半眯着眼望着小道尽头的饲料店，又缓缓睡去。

  知了知了，知子莫过父。

  他妈看了一眼躺在树脚旁小憩的老伴，又望着儿子远去的身影，“哎……”。

  “哎啥呢，老嫂子，他这点倔脾气呀是深得老哥哥的遗传……你啊就甭操心啦，来喝茶。”

  “就是，父子哪有隔夜仇的，只是不说话，你呀正好图个清静。”

  “多好。你是没见我家那口子，看个奥运会都嘈杂个没完……哈哈……”

  “哈哈哈哈……”

  四

  转眼一年。挂历写到，秋至，宜嫁娶。

  又是这条小道，好一个九九艳阳天。

  鞭炮声锣鼓声唢呐声中：

  一对新人正接受大家的祝福。

  一起接受祝福和见证祝福的还有他们身后幡然一新的饲料店和新起的养殖基地。

  “走啦走啦，喜宴要开席啦。”大嗓门吆喝，“都沿着这道往村里走哈!”

  “哎呦，我的老大哥，大伙都在前堂等着你，俩孩子给你敬茶呢。你咋还在捣腾这个?!”

  “大婶子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是咱大伯筹划了好几个月的喜来鸿运蒸全猪呢，自家猪场养的，怕我们坏事都不让插手呢。”

  老汉专注土灶里的火势，旺旺的火苗映衬着他舒展的笑容。

  “就知道贫嘴，看住了这。”

  “得嘞……”

  五

  一晃三年。

  立秋后天亮得晚了，院子里传来汽车发动的声响。

  “他爸，昨儿是说今天去参加全国啥谈论会他……”

  “啥谈论呀?!全国猪业高峰论坛大会!”

  “开车去呀?远吗?”

  “你去叮嘱这小子开车悠着点，别开心过头了!”

  “儿子现在有媳妇管着，你操啥心呐?”

  “叫你去你就去，废话真多……”

  “你当爹的咋不去?!”边说着边出去。

  带着母亲和媳妇的叮嘱，车子缓缓驶出，他借着后视镜看到身后父亲穿过玻璃窗殷切的眼睛，会心一笑。

  崭新的小车开上新打的替代泥土小道的水泥马路，开过猪舍鳞次栉比的养殖基地及服务中心，迎着朝阳驶向远方……

  六

  “亲爱的村民，今天是2015年10月21日，又是秋高气爽的一天，下面播报今天的天气……”大清早，村广播站传来。

  他健步如飞地走在水泥道上，来到服务中心，一尘不染的货架上整齐摆放着傲农动保产品，傲农宣传资料，一旁码放整齐的傲农饲料等等。

  “哥，你咋来了?”一边正在整理会议室的刚毕业的大学生迎头问到。

  “今天不是有培训课吗?”他指了指投影上的傲农母猪饲料管理。

  “昨晚你在医院陪着嫂子生产，一夜没睡，咋……?”

  “没事。”

  “哥。”小伙摁下他准备整理资料的手，“大伙都商量去医院看嫂子和胖小子呢，说晚上再来上这傲农互联网培训课。放心，不耽误建设咱们新农村养猪大村的步伐……”

  他不禁笑了，爽朗的笑声传开。

  七

  2016年，又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乡村的小道，从前的泥土升级为现在的水泥，计划明年铺柏油，无论它怎么变，自始至终它都链接起了村子与外面的大千世界。

  天微蒙蒙，他习惯的起床，拿着扫帚和簸箕来到村子的晒谷场。

  远远就看见一高一矮在那清理昨天开会留下的彩纸和垃圾。

  “爸!”

  “爸爸。”

  老汉望着愈发成熟的儿子，欣慰的在他肩头拍了拍。

  “我选他，因为他带领咱们村修了第一条水泥路!”

  “我选他，因为他教会咱们村开办养猪场，大伙致富了!”

  “我选他，因为他创办了咱们县第一个养殖培训学校!”

  “我选他……”

  “我选我，我是咱村的儿子!”

  “好孩子……”

  “我来吧，爸，您歇会。”

  “爸爸，我帮你。”

  “好。一起!”

  晨曦照开雾煞，面向朝阳，祖孙父子三人迎接未来。